二年八班的天空

二年八班還是忍不住要寫二年八班的事

上一篇我寫的是我目睹的當下的年輕人的旁若無人的摯愛

多數人卻沒感覺，不看好，鄙視這樣的愛

那麼，現在我來講一個我們那個世代的男孩子的堅持不悔的單戀的故事

普遍來說，這種行為是被稱之為「無聊」

請看一個「世上最無聊的故事」：

讀基女高三時，有個同學叫賈以貞
有一天，同學拿了一封信進教室給她，說「妳有信ㄟ」
她拿信封看了半天，說「這誰啊，我不認識」
同學就說「妳不認識，那我們幫妳撕開看看」
於是有一個同學抽出信紙來，在教室中大聲唸出來
「...我有一天在...地方，見到妳們幾個同學走在一起
她們都呱噪嘻鬧，只有妳文靜嫻淑，透露著一種氣質
我深深被妳所吸引，可以交個朋友嗎〈她是班上比我更「文靜」的同學〉
ㄨ日晚上ㄨ時我在ㄨㄨ等妳」〈信的內容大約如此〉
大家聽完，全教室都嘩然起來「喔--妳被人叮上了」
那同學把信還給她，她不要
同學說「妳不要，那我撕囉」就把它撕成粉碎丟了

我們班和她在一起的死黨有五人，都是住在和平島那條線上的
搭同一線的公車，放學都走在一起
所以我應該也是那人所說的「呱噪」的同學之一〈冤枉啊〉
我們都在猜測是哪一天在哪個地方被那人叮上的
都在笑她「妳很不簡單喔，很吸引人喔」
她生氣「關我什麼事啊，我又不是濃妝艷抹穿著曝露勾引男人」
壞就壞在那時高中生的制服上都要別上一個救國團的名牌
誰都知道妳叫什麼名字

這事不是這樣就過了
有一天，我們五人又一同去搭車，過橋到河對面那站去
我們等的是學生專車，直駛和平島的
若不是專車，需搭東明路線轉和平島線
公車處便利學生，上學放學時間都加開幾班專車

但那天，有個男生也在那等車，專車來了，他竟也上了車
司機也不攔他問他，大概以為他是學校的人或學生親人吧
我們想「他一定是坐錯了車，沒看到「專車」兩字」
後來發現他刻意坐到最後排去，眼神鬼鬼祟祟
我們耳語「一定是在跟蹤我們當中的某一人」
我們五人都分別在不同的站下車，同學開始緊張起來
看他會跟在哪個人那站下車
前面三個人下車時，他都沒下
下車的同學在路上和我們使眼色，比個「過關」的手勢
我是最後一個下的，正在擔心時，阿貞下車他跟下去了
謎底終於揭曉，我鬆了一口氣
也突然想到「莫非他就是寫信的那人」

第二天上學，我急著想告訴大家這個揭曉的謎底
並問問阿貞，他有幹什麼嗎
結果傻傻的阿貞說「啊？他跟我？眞的啊？我不知道啊
我下車都往前走，也沒回頭，也沒人來搔擾我啊！
妳們一定搞錯了，他應該是本來就住這邊
所以才和我們一同搭專車的」
我們想想，也不無道理，也許眞的誤會人家了

但是，後來證實，沒誤會他，他又來了
這次站在校門口這一站，眼睛盯著出校門的每一個學生
這次穿了軍服，原來他是海軍的
我首先看到了他，一把把五人推進校門內，商量對策
決定躲他，去學校左邊的市立醫院那站搭車

為什麼這麼多站都可以搭呢，說起來很複雜
因為這邊是底站，公車繞圈子回頭
校外對面是一條河，河兩邊都有路
公車駛來先過橋，到河那邊的路再繞來這條路駛回去
所以有三站可搭
想有位子坐又不怕走遠路的，過橋去搭，不想走路的在門口搭
市立醫院是中間站

於是我們把阿貞包圍在中間，混在一群同學之中疾走去左邊那站
上車後，叫阿貞站在車門對面那邊，被別的同學擋住
這樣的話，那人從站上望進車裡就找不到阿貞了
果然車開到門口站時，那人往車裡直喵，我們慶幸逃過一劫

之後那一天，我上學，下了車，又見到那人
躲在學校旁邊的巷子裡，連上學也要來喔
到教室，看阿貞還沒來，我跑回校外去到更前一站去攔車
見到阿貞在車上，拼命揮手叫她下車，她莫名其妙的下來問「怎麼啦」
我說「那人又來了，我帶妳走，繞過巷子，他在巷裡」
她說「妳們眞是的，管他去呢，我走我的，有什麼關係」

這個神經病，以後每天都來，契而不捨
每到放學，我們就作護花使者
先派一個偵探出去看他在不在門口這站，再決定去哪站上車
阿貞說「妳們這樣，搞得我快神經崩潰
何必呢，讓他跟他又不會吃人」

我們也是把它當件好玩的事在辦，每天放學捉迷藏
沒想到天下竟有這麼無聊的人，全校學生都認識他了
他也不在乎自己這樣在女生面前亮相曝光，變態吧
低年級的和其他班的都在問「他是在等誰啊」
於是阿貞在校園裡都會被指指點點「就是她」
成了風雲人物，阿貞說「我才不想當這樣的風雲人物」

好在高三六月就畢業，不用去學校了
阿貞獲得解脫，但她說「考不上學校，這人要負責
弄得我惶惶不安，書讀不進去
也是妳們害的，把這事搞得這麼緊張兮兮
也許不躲他，他反而覺得無趣而不來了」

後來我們一同進了實踐，我忍不住把這件事宣揚開來
使得她在實踐又成為被指指點點的風雲人物
有點對不起她

實際上，阿貞並不是全校最美，最引人注目的
是倒楣吧，遇上了這種無聊

                               ~~~~~~~~~~~~~~~~~~~~~~~~~~

98.1.11後記：那個不知名的人士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等她啊，我現在起了質疑

從頭到尾他就沒和她說過一句話，其實都是那些同學在瞎起哄吧

突然這麼多年後醒悟：他或許根本是在等另一個同學

p.s.：文裡的第一人稱「我」，是班上的同學阿華，而阿貞呢~~~~~

                                  ~~~~~~~~~~~~~~~~~~~~~~~~~~~

2009.1.31後記

最近受到刺激，發現自己竟然老醜到一個可怕的地步，很想死

這麼醜的人讓人家看了難受，污染別人的眼睛，為什麼還要出現在人前？

現在~~我決定把這篇的謎底公開，在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情況之下

在人家認為我是老年妄想症的情況之下，公佈謎底，不管有沒有人相信

反正在茫茫三百多篇的文海裡，很難被回頭來搜尋到

那就是~~~阿貞就是我

賈以貞是我取的匿名，就是「假亦真」假的是真的

當年是把人迷得那樣的我，現在是這樣恐怖得像巫婆的我

相差何止千里？這是一場悲劇啊!欲哭無淚